最新故乡的小街作文500字 故乡的街道作文优质

时间:2024-11-02 作者:储xy

无论是身处学校还是步入社会,大家都尝试过写作吧,借助写作也可以提高我们的语言组织能力。那么我们该如何写一篇较为完美的范文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优秀范文,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故乡的小街故乡的街道篇一

“妈!……他打我!”阿风手指向西边,然后捂着黑而红的大四方脸。又双肩一抖一抖地啜泣起来。大朵大朵的泪花蔓延到脸颊,再弱弱地滑一到大襟上,湿着印成一瓣瓣落花。

阿风的妈,使着劲儿掰一开阿风捂住脸颊的粗短手,只见五个大大的红指印,赫然张牙舞爪着印在左侧黑红脸颊上,好似浮起了的嘲笑,长了脚,要跳将下来撕一开她薄薄的黝一黑褶皱的脸皮。阿风妈一下子被激怒,变了脸像五月的天,嗓门尖尖高高的叫:“谁打了你?说!我找他去!我要了他的命去!……”她的叫骂声撞击着坚一硬的墙壁,再旋回来,似乎要降一些力度,自是弱了些。

“走!跟我走!找他去!”恶狠狠拽一把高高个子背有些曲的阿风。骂一句“他妈的'!”咬着牙,气吼吼往前走,梗着细短的脖子,使了劲儿挺一直腰板儿,使了劲儿地一梗一梗地甩着瘦长黑糙的手臂,后脑勺乱草捆一起的长辫子也一甩一甩鞭子似的甩在风中。她的阿风后面紧紧趿着一只大大蓝拖鞋跟着,默默的抹一下抹一下眼泪,再一抽一空偷看下脚下的路,有力地甩着右臂,紧紧地跟生怕丢一了似的。左手仍不忘捂着受曲了的左侧半边脸,似捂着了刚刚的疼和委屈。

夜色终于张开大口,很快地吞噬了这条小街及小街上的行人、铺面。小街窄些,可她走得那么昂扬,似走出了一条通往前方灯火通明的康庄大道。耳朵里好像涌进了《义勇军进行曲》,此刻的她,正赶赴前方的战场,率着她威武的兵。

人们都说,从没见阿风妈这么生气过!

是谁惹怒了阿风妈?

阿风妈真的生气了!

阿风妈好酷啊!

……

再见阿风妈时,她穿一件葱绿葱绿的上衣,墨蓝色有些泛白的牛仔九分裤,稀稀落落着脏痕,像是大朵大朵的无色花依附在她精瘦的身上,永远的开不败。黑白格布鞋上浮一层灰尘,薄薄的也好似掸不落。依然的趴着死鱼似的长辫子在脑后,满脸的褶皱堆起来,大而薄的嘴对谁都干干得笑。小街上从东家窜到西家,帮人看小孩打扫卫生一捅一蜂窝煤炉子。一把红色大塑料梳拢在头发上,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也像是古代某位美一女头上插的簪,就那么斜插着醒目张扬。乍乍乎乎着:“阿风帮你张叔卸煤球……阿风给李姨把垃圾倒掉……阿风……”一个劲儿地喊。

无限认真地做完了事,阿风一揉一搓一着黑黑的大手,吐舌头露出一嘴大白牙,两排宛然列队等待检阅的士兵。嘿嘿地窘着脸笑,还扭头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忙活完了,路边、垃圾箱扒出矿泉水瓶儿和纸箱子装袋子或捆起来拿回去给妈妈攒着卖钱。一边用袖子抹着大鼻涕,一边兴奋地跳起大而黑的脚板喊:“妈!我吃包子!”“妈!我吃米线!”“妈!我饿!”阿风妈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一边招呼着阿风。攥一丁点好吃的东西塑料袋子里成一一团一搁怀里用体温焐热了再拿给阿风,有自己买的,有别人给的。看着阿风狼吞虎咽地吃,阿风妈坐小区门口那块光滑、太陽给温一热了的大石头上绽开那一朵脸上褶皱的花!那花一蕊里分明荡着了三月绵绵的春风。

九月,阴雨初晴。一轮斜陽挂天际,远远的又近近的散发着微暖的温。在这温的笼罩里,晚风吹拂着天上稀薄的云和小街挺一立的白杨。阿风妈高高坐,身披七彩云霞,嘴角挂着笑意,夕陽余辉里,宛然一得胜归来的女王。

故乡的小街故乡的街道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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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写小说的作家。

作家与其他手艺人没什么区别,手艺人经常有活干,心情才可以平静,作家也要持续不断地写作,才能感到充实。一旦大脑空空没有写作冲动,就会感到痛苦。我已经半年没动笔了,没动笔的原因就是大脑像被抽干了水的池塘,一点想法都没有。这半年来,我生活得六神无主,丢三落四,总觉得自己将要虚度余生,直到碰上了我家早年的邻居小四儿。

小四儿是女的,是我老邻居郭家的四女儿,小四儿的父母平时就“小四儿,小四儿”地喊她。小四儿与我同龄,还是我小学同班同学。小四儿的大名叫郭翠,可没人喊她的大名,都叫小四儿。

那是一个晚秋的下午,我从海水浴场游泳归来,在路上,迎面碰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四儿。我和郭家人多少年没见过面了,自从二十多年前父母家那条小街拆迁之后,原先的邻居们各作鸟兽散,谁和谁很难见上面。今天能碰上小四儿,应该算巧合,因为我每天游泳回来都从这里走,从没碰上过她。我们站下说话,无非说说两家的兄弟姊妹如何如何,两家兄弟姊妹的孩子如何如何,顶多再提及几个老邻居,然后就客客气气告别了。

小四儿现在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她的儿子是一家私企老板,儿子结婚生子后,她和丈夫一直在儿子家帮着带孩子。小四儿两口子都是企业退休工人,工资虽然不高,但根本花不着,一切开销都是儿子负责,提及生活,小四兒一脸满意,连说知足知足很知足,她和丈夫现在吃香的喝辣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和小四儿告别后,我回到家中。坐在电脑桌旁,燃上一支烟,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半个多世纪前父母家的那条小街上。我在那条小街上出生,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时光,只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条小街拆迁我才搬离别处,以后的二十多年间,我又搬家好几次,和记忆中的小街渐行渐远了。如果这次没碰到小四儿,我是不会主动从记忆深处打捞出小街的情景、打捞出我家老邻居郭家的生存状况。

我父母家住在老城区一条不足百米的小街上。这条街1949年以前就存在并且住上了人家。小街是南北走向,街东街西全是住户。街西一溜,有四个门头房和两个大杂院,郭家就住在最南边的一个门头房里。街东原本是一家工厂的仓库,1949年后,为了解决企业职工住房问题,就把仓库一户一户地间开,临街一侧开了十一个门,住进了企业职工。我家住在七号,和郭家斜对着门。街西的四个门头房,房门上面都有拱型窗,还镶着玻璃,老人说,过去这都是做买卖的房子,图个门头气派。老街短而窄,即便是对门的邻居,谁家做饭炒菜,街另一边的人就可以闻见味道,谁家拌嘴吵架。则更是一条街都能听到。

听说,郭家户主郭大爷的父母,在1949年以前花了几十块大洋买下了这间门头房,开了家小饭馆,1949年后,公私合营,小饭馆并入了国营饭店,房子就纯粹住人了。我记事时,就知道郭大爷是在一家国营饭店工作,但并不是厨师或服务员,而是拉胶轮地排车的苦力,每天去啤酒厂,装满一车形状像炮弹一样的铁皮桶装散啤酒(当时,人们称这样的啤酒桶就叫“炮弹”)拉回饭店,卖完了,第二天拉着空桶送去啤酒厂,再换回一车灌满啤酒的“炮弹”。

郭大娘没有工作,专门在家照料孩子,也不知为什么,郭大爷和郭大娘竟生了四女二男六个孩子,我母亲说应该是七个,早年还夭折了一个男孩。在郭家四女中,小四儿是老小,她身下有两个弟弟。郭大爷和郭大娘两口子都说一口当时我们认为是纯正的普通话,这在我们这条小街上很特殊,人们纷纷猜测着他们一家的来龙去脉。后来知道,他们的祖先属于满族八旗中的正黄旗,都是带兵打仗的军官,那支部队驻扎在离我们这座城市几百公里外的益都县城,负责守卫那一片国土。再后来,官兵们成了家生了儿女,在益都县就形成了一个满族八旗子弟的居住地,这个居住地的居民都是八旗后代,每家每户都享受朝廷的终生奉禄。

民国以后,八旗子弟的地位一落千丈,便四散而去讨生活。郭大爷的父母就带着一家老小来到这座沿海城市,靠做小买卖维持生活。郭大爷和郭大娘其实说的不是普通话,而是东北话,满族的发源地就在东北嘛。小时候,我去郭家串门,在一间屋子的墙上看到过郭大爷和郭大娘的结婚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的郭大爷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着马褂,头戴西瓜帽,胸前戴着一朵花。郭大娘坐在一顶四人抬的轿子里,轿帘掀开了,郭大娘头上插满了花,穿着标准的满族女人的服装,一双鞋的鞋底很厚,就像京戏里人物穿的鞋一样。从这张历史照片上看,郭大爷和郭大娘的家境都不一般,不是平头百姓可以攀比的。

郭家一共八口人,只郭大爷一人挣工资,家庭生活状况可想而知。从上学起一直到小学毕业,我就没见过小四儿穿过整装衣服,都是上面姐姐穿过的破旧衣服,不是上衣有破洞就是下衣有补丁,一双洗得发白的黄胶鞋,从冬天穿到夏天,从未换过。

母亲说:“五块真没有,给你四块吧。”

“谢谢,谢谢。”

当时,国家有政策:城镇户口的居民,如果每人每月生活费低于八元钱,可以每月吃十元钱的“救济”。这十元钱,由居民所在单位发放,但要调查清楚,不可弄虚作假。郭大娘一家八口人,就郭大爷一人有工作,每人每月生活费不足八元,是救济的对象。

每年槐花盛开季节,郭家总会与个别想采槐花的邻居翻脸吵架,仗着郭家人多,一起上阵吵吵骂骂,对方也就会知趣避开不再纠缠。小街离着一座山头公园不远,山上槐树多得是,街上的大人孩子,宁肯去山上采槐花,被园林工人追得满山跑,也不愿和郭家人计较。

于是,我们兄妹三人,从不到那棵树下,出了家门,眼睛都不朝那个方向看。倒是郭大娘,总会趁着天黑,端一碗开水烫过的槐花悄没声送到我家,告诉母亲怎么怎么吃。母亲推辞不了,只好收下,第二天会掺点面粉,蒸熟了蘸着蒜泥吃。

郭家因为有了槐花,一家八口可以一连十几天大饱口福。他们吃的花样也多,槐花掺上一点韭菜用地瓜面包包子吃、掺一点玉米面撒把盐蒸槐花饼吃、如我家一样蒜泥拌着吃、还可以腌咸菜。据郭大娘描述,用槐花腌咸菜,不像其它咸菜那样苦咸,吃起来有一股槐花的清香。郭家的孩子,也把槐花当糖果吃,出门玩,衣兜里装着一把槐花,时不时就摸出几朵填进嘴里。小四儿和我是同班同学,经常到我家写作业,和我一起玩时便优惠我,像孔乙己摸茴香豆一样从衣兜里摸出几朵槐花,还数一数,递给我。我怕被家人发现,接过来飞快填进嘴里,咀嚼着,感受着那股香甜。

父亲对母亲说:“郭家吃槐花,能省不少粮食。”

父亲连连点头:“也是也是。”

郭大爷单位的人来小街调查郭家的生活状况了。谁也不知道那人是哪天来的,谁也没看见那人是怎么来的,但那人确实来过,不是明查,而是暗访。有一天晚上,郭家突然传出郭大娘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们家刚吃完晚饭,盘碗还没收拾下去。母亲听着郭大娘的哭声,十分惊吓,以为郭家出了人命。她急忙冲出家门,去了郭家。郭大娘的哭,惊动了整个小街,左邻右舍的大人孩子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郭家门口。平时和郭家关系好的邻居,就推门走进郭家,探究缘由,因槐花和郭家结怨的人,就站在小街对面的我家门前,嘀嘀咕咕地看热闹。那天晚上,我也随母亲之后进了郭家。我看到,郭大娘上半身扑在床上,下半身跪在地下,埋着头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郭大爷坐在一把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几个孩子都站在一边默默垂泪。

“嫂子,怎么了?你哭什么?”我母亲问。

其他邻居也问:

“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哭什么?有话好好说。”

“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

郭大爷抬头看看我母亲,又看看其他邻居,深深叹口气,说出了缘由。

郭家的困难“救济”申请,被郭大爷单位的领导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经过调查,郭家生活并不困难。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碎了郭家想早日摆脱贫困的梦想。

“那么,领导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家生活不困难?”我母亲问。

在那个年代,红糖白糖都是奢侈品,尤其红糖,只有刚生了孩子的产妇可以凭医院证明,去国营食品店买半斤红糖补身子。老百姓平时想吃点甜,只能买糖精。糖精是用化学品勾兑的调味品,那种甜很恶,和真正的糖没法比。

我母亲和其他在场的邻居半信半疑,到底是郭大爷单位领导说得对呢,还是郭大娘说得对?似乎是不約而同,我母亲和在场的邻居开始在郭家“搜查”起来。有人掀开锅看,锅里空空如也,有人把吊在家中房梁上的一个竹篮子够下来,篮子里有一个掺了地瓜面的白面馒头。郭大娘赶紧解释:“那是给他爸吃的,俺家就他一人在外面挣钱,要吃点好的。”我母亲拉开了碗柜的门,把里面的盘盘碗碗端了出来,几只蟑螂受到惊吓,箭一般四散逃窜。我母亲看到,一只碗里有半碗高粱米干饭,一只碗里有两个煮熟的地瓜,还有一个较大的盘子里,是大半盘豆瓣酱。

没有什么红糖,连粒糖渣渣也没看见。

其他邻居也七嘴八舌议论,对郭大爷单位这种不负责任的“调查”表示愤怒和不满。

没过几天的一个晚上,郭大爷单位派人来了,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首先来的就是我家。两人进门后道出了實话,说郭家的收入情况单位领导都了解,仅凭工资收入,完全够条件享受每月十元钱的救济。但考虑到郭家解放前是做小买卖的,脑袋比较活泛,有没有可能工作之余再捣腾点别的营生来增加收入也说不定。所以,特意在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间点,派人来郭家暗访,看看他家都吃什么饭。前来调查的那个人,故意从郭家门口来回走了两趟,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一家人围在桌子边吃饭,每人手里有一个玉米面饼子,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盛着深红色的散状物,像极了红糖,就这么回单位向领导汇报了。

“是的是的,我们现在就去。”两人起身告别,去了郭家。

郭家如愿以偿享受到了每月十块钱的救济,十块钱平摊在八口人身上,每人每月增加了一块多钱,生活应该比从前好一些了。但是,我的同学小四儿还是穿得那么破烂,有一年冬天,因为没有棉鞋穿,小四儿把双脚冻伤了,不能上学,我每天去郭家给她补习功课,直到来年开春。

第一个月发下救济款,郭大娘花一毛钱,买了四支“红光”牌香烟(那个年代,香烟是可以拆开零卖的)送到我家来,让我父亲尝尝,我父亲平时抽的是“跃进桥”牌香烟,两角四分钱一盒,比“红光”低档了很多。母亲过意不去,却又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送给郭家。

过了几天,一个在国营菜店当售货员的亲戚来我家透露,说下周一菜店要来一批大虾头,不用凭副食品供应证,可以随便买,还是老价钱,八分钱一斤。那年月,黄海渤海盛产中国对虾,这些珍贵的对虾国内老百姓别说吃,见都见不着。这些对虾捕捞上来,统统进了外贸公司的加工厂,除去虾头,虾身一律出口到国外,我小时候,听大人说一公一母两只符合标准的对虾,可以换一吨加拿大小麦。我当时还展开了想像:对虾可能比金子还值钱,两只就可以换一吨小麦。一吨小麦磨成面,那得蒸多少馒头啊!

对虾除去的虾头,就进入市场卖给老百姓了。虾头对我们来说是一顿难得的美味,买回家稍加清洗,添水在锅里煮,煮出的汤鲜红鲜红的,做成卤子,下面条吃,鲜香无比。虾头虽美,可是难买,一是虾头不常有,菜店里一年能来两三次。二是数量少,每次菜店来了虾头,排队的能有好上百人。菜店有定额,每人只准买两斤,但就是这样,也有差不多一半排队的人买不上。当然,像郭家那样经济困难的家庭,连虾头也不敢去想,菜店里来不来虾头,似乎与郭家无关,从未见到郭家人去排队买虾头。我母亲恳求那个售货员亲戚,下周一,无论如何也给我家留两斤虾头,有人情要打理。

我母亲说:“不用担心,吃饱了饭再煮,每人喝一碗汤可以吧?”

我们家那些虾头,母亲煮了汤放着,第二天晚饭时,锅里倒一点油,先炒切碎的韭菜,加盐,再将虾汤入锅,这样的卤汁浇在母亲擀的杂面面条上,那个好吃啊,几十年过去了,我至今记忆犹新。

郭家门前的那棵大槐树,花开花落,花又开花又落,小街上的邻里八舍,日子就这么紧巴巴地过了下去。转眼间,我和小四儿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我们这一代人,是七岁上学,五年级时,都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小四儿开始发育了,个子高了一大截,小胸脯也微微挺了起来。她上面的三个姐姐,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少女,下面的两个弟弟,也成了爬墙上屋的顽皮小子。郭家的生活依然没有起色,姐弟六个还是穿得破破烂烂。听小四儿说她大弟弟因为脚长得太快,过年买一双新胶鞋,不出半年脚趾头就顶破了鞋头,气得郭大娘把那双鞋扔出门外,又狠狠甩了大儿子一巴掌。当然,郭大娘很快就叫小四儿把那双鞋捡回家了,鞋头缝补好,还可以给小儿子穿。

郭家六个孩子都在疯长,饭量也大得惊人。凭证供应的那些粮食,早已不够吃了,郭大娘便每月去家口少的邻居家乞求粮食供应证。我家也曾给郭家粮证,让郭大娘去粮店买了五斤玉米面。

有一次,菜店里进了一批大葱,这些大葱很便宜,两毛钱可以买一捆。邻居们纷纷去买,郭大娘也去排队买回一捆。买回大葱放在家里,郭大娘便挎着一个草篮子去了不远处一家公共浴池的锅炉房门前,等着烧锅炉的师傅把燃烧后的煤渣用小铁车推出来,郭大娘扒拉着煤渣,专捡那些没有烧透的煤核。这些煤核带回家可以继续烧火做饭,一个月下来,可以省下几十斤煤钱。

我说:“给家里节约买煤的钱,不好吗?”

郭大娘捡完煤核回来,一进门,发现那捆大葱没有了,一堆葱皮堆在锅灶前。六个孩子坐的坐,站的站,都看看她不做声。最小的儿子左手拿着个吃了一半的煮地瓜,右手里还有一小截葱,见母亲来了,赶紧往嘴里塞。郭大娘明白了,这捆葱让孩子们就着地瓜吃了。郭大娘又气又急,把草篮子放下,一头拱出家门,坐地下嚎哭起来。郭大娘这一哭,惊动了邻居,人们纷纷围过来询问原由。郭大娘抽抽泣泣地说,她原本打算,一捆大葱买回家,吃饭时大葱蘸酱当菜吃,可以维持半个月。谁想到竟让孩子一顿给吃没了。

“天呐!我养的什么孩子呀,一群馋鬼!”郭大娘又开始嚎哭。

大女儿的脸刷地红了,她使劲拉起郭大娘,回家了。

母亲让我把买回家的一捆大葱,拿出一半给郭家送去,随便又从腌咸菜的坛子里摸出一个腌芥菜头一并捎给郭家。

郭家人对邻居的善心感激不尽,但实在没条件用物质的形式报答。一天,郭大爷出面了,挨家挨户串门,告诉邻居们,可以让孩子们跟着他练拳。他说他从小练武,练的是祖先传下来的少林长拳,功夫很深,年青时在益都城外走夜路,曾一人打倒三个拦路抢劫的土匪。郭大爷说为报答好心的邻居们,他考虑了许多天,才下决心出面教邻居的孩子练拳。来到这座城市几十年了,他从未公开暴露过他会拳术。郭大爷认为枪打出头鸟,一旦暴露了自己会拳术,会招惹许多麻烦,更何况他家出身不好,又是八旗子弟,实在是不敢逞强好胜。

我们这些半大孩子聚集了十多个,跟着郭大爷练拳了。练习场选定在十八号院里的一片空地上,晚饭后,孩子们都来到十八号院,看郭大爷练拳。郭大爷为此还剃了光头,剃光头的郭大爷看起来更像个武术教头。每晚开场,郭大爷都打一套拳给孩子们看,打到用力处,郭大爷还用力“嘿”一声。那一招一式,如风似电,波浪般起伏,看得我们如痴如醉。郭大爷打完拳,便教我们最基础的压腿、骑马式站立、一手托一块砖,胳膊平伸着围绕场地转圈儿。

家长们都很支持孩子们跟着郭大爷练拳,一是可以健身强体,二是练了功夫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别人欺负,更重的是,每天晚上孩子们集中起来跟着郭大爷练拳,就不会外出学坏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十八号院里的一个李姓青年,还从工厂里借出电焊机,把捡来的废铁管烧焊好,在院子里竖起一副双杠,供我们撑双杠悠双杠,锻练臂力和胸肌。

我们跟着郭大爷练拳,渐入佳境,半年下来,也可以照猫画虎地打上一套。因为练了双杠,胳膊粗了,胸肌鼓了,身上的力气明显增大。家长们看着自家孩子身体的变化,十分感激郭大爷,有的家长基至在家煮两个珍贵的鸡蛋,拿给郭大爷吃,让他补补身子。郭大爷哪舍得吃?都悄悄揣回了家。

那小混混说:“你不教我们,我们就得和你比试比试。敢不敢?”

郭大爷一摆手,说:“不敢,不敢,请二位赶紧走吧。”

“老头!”那小混混一把揪住郭大爷的上衣前襟。谁也没看清郭大爷使了什么招,头一歪,身子一摆就挣脱了。然后一头就把小混混顶出好几米远。小混混踉踉跄跄没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下。另一个小混混见状,朝着郭大爷猛扑过来,郭大爷倒背双手,躬着腰,挺起脖子,脚步像打醉拳一样晃來晃去,一头又一头,直顶撞得小混混连连后退,招架不住,也一屁股坐在地下。我们这些孩子看郭大爷胜了,胆子大了起来,一哄而上,朝着坐在地下的两个小混混拳打脚踢,直打得他俩连连告饶。

第二天,派出所来了警察到十八号大院,专门调查昨天晚上发生的斗殴事件,说是被打的那两个孩子的家长报了案,要求打人者赔偿医疗费。十八号院一下出来了十几个邻居,纷纷做证是那两个小混混先进院找事,欺负小孩子,小孩子是自卫反抗,才打了那两个小混混。

“打伤了吗?”有一邻居问警察。

“也没有什么伤,脸上有青肿,鼻子出血了。”

另一邻居说:“活该!都是半大青年了,还找上门欺负小学生。”

警察问:“听说还有一个光头成年人,也动手打人了?”

邻居们纷纷摇头,说没有这么个光头人,就是一群小学生。还说警察同志如果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十八号院的成年人都叫出来,看看有没有人剃光头。

警察问不出什么,走了,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无论邻居们怎么游说,郭大爷死活也不教孩子们练拳了。

小学应该是六年级毕业,可我们却上了七年,公开的说法是七年级,民间俗称“戴帽”。我是这样理解“戴帽”的:学龄前的小孩子原本是裸体的,进了小学就等于开始穿衣服了,到了小学六年级,已经穿好裤子、上衣和鞋袜,整整齐齐地要走出校园进入中学,没想到,因为“造反有理”社会大乱,我们又在小学里多呆了一年,这就等于额外又给配戴了一顶帽子。

1969年,我们终于上中学了。我和小四儿在同一所中学,但不是一个班级,我们那个级部共十八个班,近千名学生,在校园里,我很难见着小四儿,小四儿也很难见着我。只有放学回家,才能看到小四儿在家里出出进进。我们都长成少男少女了,不能和小时候那样一起亲密无间地玩耍,有时候和小四儿说个话,她居然还红脸。

小街上的左邻右舍,日子过得还是局促不安。小四儿穿的衣服仍然破旧,只是整洁了许多,毕竟是大姑娘了,脏兮兮的也说不过去。中学期间,我们学工、学农、还像军队一样长途“拉练”。所谓“拉练”,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把队伍拉出去练一练的意思。我们学校组织学生拉练,是从学校出发,一直步行走到很远的一个县城,来回十多天。在拉练归来的最后一天,我竟然碰上小四儿了。第二天就要进入城市,带队的老师允许学生们去乡村集市上逛逛。中午改善生活,吃的是白面猪肉大包子,那个香啊,我一口气把分配的六个包子全吃完了,撑得肚皮发胀。在集市上,迎面碰上了小四儿,和同住一条街的近邻在异乡见面,感觉还是亲切。我们站着说话,说起中午饭的白面肉包,小四儿说她一个包子也没吃。

“不是都有一份儿吗?男生六个女生四个。”我奇怪,小四儿为什么没有包子吃。

小四儿说:“我哪舍得吃?带回去给爸爸妈妈吃。”

“你中午吃的什么?”

“地瓜,”小四儿说,“房东老乡给了我两个地瓜吃。”

我说:“早知道这样,我可以省两个包子给你。”

小四儿笑了:“你也不知我们班住在哪里,怎么给我?”

小四儿又说:“就是你找到我,送我两个包子我也不能吃,也要带回家。”

我不做声了,心想,郭家老老小小八口人,多少年来,想都不敢想能吃上一顿这样的白面猪肉大包子,小四儿真是个孝顺女。同时也感到有些自责,吃包子时,我怎么就想不到少吃两个,带回家给父母或者弟弟妹妹尝尝呢?我们家生活比郭家好许多,但也很少有条件吃到这样的美食。

拉练回来的第二年,郭大娘病倒了。是肝癌!那个时代,人们对癌症的认识是茫然而模糊的,只知道這是个不好治的重病,未必能认识到得了这个病必死无疑。郭大娘病了,去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家了。郭大娘病倒在床,家务活由四个女儿承担,郭大爷该上班还是上班,一家人的脸上,也看不出有多少忧愁和悲痛。有时候,郭大爷上班,孩子们上学,就把郭大娘自己一人留在家中,郭大娘起不了床,家人就做好饭,一盘一碗放在床旁的桌子上,郭大娘伸手就能够到。邻居们去家里探望郭大娘,看到留给她的饭也就是平时家人吃的饭,一块玉米饼子,一小碟咸菜。邻居们看不下去了,给郭大娘送来荷包蛋,送来白面馒头,我母亲几乎每天都熬碗大米稀饭送到郭大娘的床边。

原来胖胖的郭大娘逐渐瘦了下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原本哭声嘹亮的郭大娘,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时候邻居去看她,说起她的病,郭大娘只是默默流泪,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郭大娘费力睁开眼,嘴唇蠕动着,谁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呜呜呜呜……郭大爷和儿女们又哭了起来。

在那个年代,苹果绝对是稀罕物,就是逢年过节,谁家也不会花钱去国营副食品店买苹果吃。更难办的是,苹果属于季节果,秋天才收获上市。更何况那个年代,长期保存水果的手段和设施都落后。春夏两季,副食品店就是有苹果卖,价格也贵得吓人。这怎么办?众人犯了难。我母亲突然想起,十六号院里有一个王姓邻居,他的女儿在外贸公司加工厂工作,也就出产大虾头的那个加工厂。那个加工厂,不光出产大虾头,还出产苹果核。一些优质苹果,进了加工厂,机器旋切下果肉做成苹果罐头,剩下的苹果核就处理给本厂职工了。机器旋切下的苹果核是圆柱形的,上面还带着挺厚的一层果肉,十六号王姓邻居家,经常吃这种苹果核,让邻居们羡慕得啧啧赞叹。

晚上,王姓邻居的女儿送来十几个苹果核。小四儿用汤匙刮苹果核上的果肉喂母亲,郭大娘只吃了两小口,就摇摇头不吃了,不多久就昏迷过去。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郭家的生活明显好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富裕了。六个孩子长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工作,每月可以拿回家六份工资。郭大爷退休了,天天晚饭时要喝二两酒,桌上的菜也经常有了肉鱼。喝了酒,吃了饭,郭大爷如果高兴,还走出家门,在老槐树下打一套少林长拳。如果有人问他拳术是跟谁学的,他便高调介绍他的正黄旗祖先如何如何跟着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如何如何武艺高强,如何如何驻扎在益都县享受皇粮。这时的郭大爷,说话什么顾虑也没有了,底气十足。

这期间,郭家的四个姊妹陆续出嫁,小四儿出嫁不久,我也结婚了,搬离小街住到了别处,直到小街要拆迁,我们兄妹把年迈的父母接出去住,就再也没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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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街故乡的街道篇三

在千年古城的众多街巷里,我家门前的这条小街只是个小字辈,长度不过三四里,也就十来年,随着周围住宅小区的开发自然形成了一个纯粹的自由市场。如今,这个沿着人行道摆摊形成的交易市场,俨然成了小城独有的一幅市井风俗画。

不知不觉间,小街的市场迅速崛起,由最初的寂静无人、铺门紧闭到如今的熙熙攘攘、店铺林立。

这些年,小街发生过诸多鲜人为知的事情,今天只记述几个惨祸,戒人戒己。

一天,刚吃过午饭,邻居进来了,表情很凝重,他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午饭前11路公交车站发生了车祸,出事的小女孩是她老乡的孩子。车祸的消息犹如一声闷雷,听得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小女孩我见过,就住在我们小区,正上小学,一个爱学习的孩子,经常见她放学后和同学一起在楼前的石桌上看书、写作业。

车祸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小街周围,听到的人们都为小姑娘的遭遇而难过。一时间,小街上的人都被这个车祸搅乱了心、搅慌了神。有孩子上小学的家长,天天为孩子的上学放学而发愁。实在腾不出身子接送孩子,就请来自己的父母帮忙。

好长一段时间,小街的上空气氛凝重,而更凝重的是压断左腿的小女孩家。

她的腿伤治疗了一年多,父母简直在炼狱中走了一遭,至今提起还心有余悸。好在孩子年龄小恢复快,心里上也没有留下太多阴影。小孩出院后,恢复了一段就上学了。小姑娘依然爱学习,放学后和同学在楼前的圆桌上写作业。小姑娘也爱在广场上玩,只是走路时,棍子一样直直的左腿和屈伸自然的右腿还是有区别的。假肢毕竟不太方便,最麻烦的是,隔一段时间,假肢就要更换一次,经济上的负担不说,光是医院那一块能把人烦死了。现在,孩子都上高中了,每次看到她从院子拉着那个硬硬的假肢一步一步走过,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打心眼里为孩子感到惋惜。

我想,如果家人能对孩子多点马路安全教育,如果小孩过马路时安全意识增强点,如果卡车司机经过小区门口时速度能稍微放慢点,也许意外就不会发生!

11路公交车上,一个小女孩正和爸爸玩脑筋急转弯,一会她给爸爸出题,一会爸爸给她出题,父女俩玩得很开心。

远远望去,她身材高挑匀称,肢体语言丰富,穿着一件粉色上衣,黑色紧身裤,背着一个红色双肩包,包上印着“某某舞蹈培训学校”的字样,往那儿一站,舞蹈演员范十足,只是年龄小了一点。

她是隔壁小区的,妈妈在小街开了一个小店,平时常能看到她爸爸下班之后去店里帮忙,很少见到小女孩。那天11路上遇见,是爸爸陪她去学舞蹈。我和朋友上街,刚好遇见他们,只是离得远,没有看清孩子的容貌。

后来,在她妈妈的小店见过一次,她正准备去学舞蹈。这一次,看清了小女孩的容貌。

那年冬天,孩子感冒了,家人带她去小街诊所治疗,前两天挂液体都正常,第三天的液体挂上不久,孩子的身体就出现了异常反应。小诊所的医生没办法了,他们就带孩子去市中心医院。到医院不久,孩子就停止了呼吸,至于原因,当时谁都说不清。后经调查,发现药物有问题。再一深入调查,小诊所医生没有行医资格,墙上挂的营业执照上的名字不是他,是他父亲。后来,黑诊所被查关了门,黑医生得到了惩罚。但是,女孩家里对处理结果不满意,她爸爸把孩子的各种获奖证书拿到电视台求媒体帮助,本地电视台也报道了事件的始末。凡是看到节目的人都为小女孩的不幸遭遇而难过,更为无良医生的卑劣行径而愤怒!

几年之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出生后,她才渐渐从失去爱女的悲痛中走出来,慢慢恢复正常。

一个算不上医生的庸医扼杀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给本来幸福的家庭带来了难以愈合的创伤,罪该万死!可是,如果追问一句:没有资质怎么敢行医,没有执照怎么能开店?做生意黑一点钱都是小事,开诊所黑人命却是天理难容啊!

几年前,小街出现了第一家凉拌菜摊,经营者是一对四十多岁的河南夫妻。男的中等身材,方脸盘,大眼睛,人比较活泛;女的身材高大,身体壮实,比老公还显高一些,人很厚道。都记不起他们什么时候在此摆摊,只记得他们拌的凉菜大家都喜欢吃,色香味俱全不说,质和量都有保证。他们对面不远处也有一个凉菜摊,很少有人问津。每天下班后在他们摊前买菜几乎都得排队,最少得等半小时。当时,孩子正上高中,晚上回来经常在他们那买菜,他特别喜欢吃这家菜。没想到这种享受却在一个普通却充满血腥味的日子里结束了!

一天晚上,大概九点多了,我和老公散步回来,看到小街入口围着一群人。走近一看,凉拌菜摊的男主人抱着一条腿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周围人,神情好像很痛苦。他老婆正在给周围人叙说着什么,听周围人说,刚才来了一伙人,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走到他们摊子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轮起棍子一顿乱砸,菜柜上的玻璃掉了一地,盘子里剩下的凉菜也撒了一地。男主人往前一挡,一下子被打倒在地......后来,警察来了,带走了夫妻俩。

周围人说,可能是竞争对手干的,具体情况不清楚,结局怎样,也不得而知。不过,再没见过那两口子,再也没吃过那么可口的凉拌菜。如果真是对手干的,在凉菜摊夫妻被逼走之后,他家的生意也没有见好,照样是门前冷落,人们宁愿不吃凉菜也不会吃味道不可口的菜。

......

在这街市里,车祸、医疗事故及不正当商业竞争这些惨祸时有发生。惨祸已经过去,街市依旧太平,小街每天依然白昼喧闹、夜晚喧嚣,在貌似平静中走过一天又一天。但愿惨祸不再发生,人们安全和谐地生活在这条小街里!!

故乡的小街故乡的街道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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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亭二阁三牌坊,四门五所六庵堂……”踏上这条生我养我的小街,远处三五孩童唱着熟悉的歌谣,在两根橡皮绳间上下翻飞着,笑语中稚嫩而亲切的乡音竟让我有片刻的失神。

是有多久没好好走过这条街了呢?熟悉却又陌生的街景,街角小卖铺里坐着的不再是那个笑得满脸慈祥的阿婆,也不见路口阿公推着关东煮小车的身影。我轻叹口气,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车扬起的尘土夹着雨后泥土的青草气息,重回那年的夏。

小街夏天的味道最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盛夏之时,小街两侧满是大筐大筐的杨梅,从白天缀着露水的新鲜,到晚上红棚黄灯下映着的水润,热热闹闹卖上整天。这时候,大人们往往两手空空,轻装上阵,从街头第一个摊看到街末一个摊。若是看上了,便同摊主热烈地讨价还价,隔壁的摊主这时候也往往借机凑上前来吆喝上一嗓子,颇有几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味道。这样一来一回三五次,大人们这才心满意足地拎着两大篮子杨梅满载而归。若是吃到哪家味道极好的,街坊们便纷纷奔走相告,第二天纷纷不约而同地来到同一个摊位前。这样的杨梅盛市往往将持续二十多天。

近了黄昏,摊上红棚下的黄灯亮起来了,一点一点暖黄色的光晕一圈一圈融入橘红色的暮色中去了,小街上穿行而过的慢悠悠的自行车吱哑吱哑唱着歌,骑进裹着暖意的晚风中。跟着这风,慢慢而行,远了,走过石拱桥,参天小叶榕树下围坐着的老人们操着乡音,争相谈论着城里城外、小家与大家的新鲜事。这时,去到那头的凉粉铺上,买一碗白凉粉,洒满薄荷糖水,再踱着步子回来,吮着凉粉,听着老人们像孩童般活力满满的争论也别有番滋味;近了,去搬张小凳吧,同街坊们围坐在街边前院的圆桌旁,抓把瓜子偎在外婆身边,数着天上的星星,听着阵阵笑语渐渐远去,在蒲扇轻摇声中入眠,一夜无梦。

下过暴雨的晚上多是搬了外公的躺椅在前院,学着外公故作老成地把手垫在脑后躺下,近乎迷恋地去嗅暴雨过后,地面蒸腾而起的暑味同草木微苦而熨贴的清香。蝉声四起,呼吸随着蝉鸣逐渐清浅绵长,静静地,便融入这个无言的夜晚。

天气转凉,是秋,是忘不了的桂香。走在街边时有暗香袭来,墙角边上时有几只小篮,一兜一兜满是桂花。快步走来的风携着凉意却并不惹人讨厌,不知谁家开着门,门里的收音机向着小街唱着,抑扬顿挫的快板声托着铿锵有力的京腔在门内呼之欲出,闻者不自觉地便随着声调起伏而与之律动。“ 滋——滋——”街角处的阿婆熟练翻转着锅中炸至金黄的灯盏糕,麻利一抄手,一把捞起锅中翻滚着的浑圆小饼,在空中不轻不重地抖上几抖,算是出锅。买上一个炸至秋天颜色的灯盏糕,一口下去满齿生香,清爽的萝卜丝夹着蛋黄的奇妙口感,却也是小街秋天的味道。冉冉秋光藏不住,小街的秋明朗而可爱。

南方少雪,小街的冬似与平日无常,记忆中唯一一场雪在小街上停留了半日不到便化为一滩雪水。若说秋日的风还算享受,那么与冬日的风撞个满怀可不是什么好滋味。清早一开门,那风便夹刀带棍地直往脸上招呼,划得皮肤生疼却又无可奈何。寒风凛冽,却掩不住一锅煎饺香。煎饺铺前早早围满了人,等待煎饺开锅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可当看见师傅将锅盖一掀,白花花,胖乎乎的煎饺安安静静蹲在锅中时却又别样的满足。淋油,晃匀,沥去,出锅。厚而不失细腻的饺子皮同肉沫与酥脆的饺皮底交织着,再抿一口热汤,只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寒意荡然无存。这时候出门,也就无惧寒风的威胁,顺道再溜进街角小卖铺,迎着阿婆同弥勒佛般慈祥的笑意,拎一袋酸甜可口的无花果干出发。

放学路上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探索小街附近的隐秘小道了。猫着腰,从两栋楼间的小缝中窜入,顺着宽窄不一的小道前行,穿过仅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巷,眼前霎时柳暗花明,错落着的小院里红的似火,粉的如霞,虽是绿肥红瘦,却不显寂寞,高高低低的枝桠迎着风招摇着,低头是一只圆滚滚的橘猫悠哉游哉闲庭散步。墙角的青苔少见地铺满金光,小小的绿毯上的薄霜化在正午的日光里。再向前去,是小街。远远便瞧见大姨婶婶们趁着好天气拍打着伸展挂起的棉被,要是走近了细闻,整个人便直直地扎进太阳的味道中去了。路口,阿公笑意盈盈推着关东煮小车,要上一串豆干,袅袅白烟蒸腾升起,热腾腾的暖流顺着喉咙淌下,这时再伸个懒腰,暖意满身。

小街的春不似于大多江南的春,没有过多的浅草娇花,若要看花,去山上,大片大片的花开得如火如荼。小街的春是甜的。除了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这个时候,小街上的人家常采了大把大把的野菜,洗净后和着面粉捣成清明饼,再裹进甜滋滋的红糖馅,满街飘香。有些人家还会淘米酿酒,要数隔壁婶婶酿的最为可口,酿成后偷偷拿根筷子,悄悄蘸点吮一口,甜丝丝的味儿让人欲罢不能。茶余饭后来碗泡炒米清口,大块大块的冰糖炒米浸在新炒茶叶泡成的茶水中,水润水润泛着光泽,一口入嘴,泡得酥软的香米在舌尖蹦跳着,如蜜一般的清甜久久不散。

“小姑娘,来个灯盏糕吗?” 思绪拉扯间,熟悉的带着笑意的问话回绕在耳边。我回头,是卖灯盏糕的阿婆。

“来一个吧!”

阿婆接过钱,略显吃力地捻开袋子,兜起一个炸得金黄的灯盏糕递给我,“年纪大喽,不比以前喽。”阿婆笑说。

“阿婆,你还记得之前卖关东煮的老爷爷吗?”

“他呀,老了,回家养老去了。”

我若有所思地接过小糕,滚滚的温度透过手心流向全身,小心翼翼咬上一口,酥皮萝卜咸蛋黄,记忆深处的小街味道。

纵使旧时日历已泛黄,仍会有爱携着旧忆姗姗袭来,每每走过,便时时忆起。小卖铺里看店的阿婆会换人,推着关东煮小车的阿公会不在,总有一天,卖灯盏糕的阿婆会去向远方。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小街此起彼伏的味道将被时光收集,水泥路上的车轮印儿将被岁月抚平。时光的步履匆匆,送走似水年华,可是,小街味道刻在一代又一代小街养大的孩子的骨子里,抹不去,消不走,只需那么一勾,便能让人魂牵梦萦;任时光流转,忘不了——小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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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街故乡的街道篇五

好久没到小街上来,有两年了,今天新儿要吃糖葫芦,也许那时小街上没少留下自己的足迹,也许为了新儿上学,自己只能选择孩子是主要,就放弃了平日白天的一切工作,给孩子一个全新的看护,在我小店距离百米之外,就是夜市的小街,刚做生意那时,买卖不好,我也会倒小街出摊,那时自己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那时小街上没有烙馅饼的,每天自己调制馅子,面,还算不错,来个开门红,一晚就有很好的收益,可就是太辛苦了,那时也没想太多,一干就不爱休,也许小街的姐妹们都好熟悉,和人温顺,鸡蛋饼饼那大姐,为人阚快嘴直,但心眼好使,我刚来那会就是她帮我占地方的,我每天要是省下了就给她拿回家吃,一处就如亲姐妹,她都干十几年了,也说了儿子就要大学毕业了,就不干了,自己也是的累了一身的毛病,男人在外打工也帮不上她,有时候看大姐也是真的挺难的,自己还老说;等咱儿毕业有工作了,咱就在家享福哦!也许但愿能如大姐的愿望吧!

包子姐老家是四平农村的为陪孩子读书,来这租房子没有啥事,就自己做包子卖,包子姐手艺不错,她的包子卖的可快了,这不哪天都是她最先卖完,还得给孩子做饭,她老实实在,不多言语,让人一看就像是个大家闺秀似的,自己也说要不是孩子读书在这怎么会认识我们呢,她说了这就是有缘啊!孩子再一年就高考了,她说最后就不能干了给孩子做饭,帮孩子复习,她说还真舍不得这点活,也舍不得这些姐妹们,我那时还干呢,大姐的孩子高考就读大连理工去了,大姐又回来干了。她笑了说;不走了咱在这扎根了。哈哈;大家都笑她。

再就是担担面的小呢子是河北的,真像她卖的面一样泼辣,这家伙得理不让人,无理也要辩三分,你看她厉害是厉害可对自己这些上帝可是恭恭敬敬的,就是他家的男人,让她给调教的那叫个顺。有时他要是发泼我们都说她,有时她也听的,也是男人吧!也是个太蔫了,那种人在让这呢子一吓唬就更不敢干啥了,也是你说这呢子负担也不是轻啊!老人身体都不是很好,就看孩子都不利落,自己为了要儿子,生了俩姑娘,这三个孩子负担少不了,就是能干,家里家外都她一人说算,把家操持的井井有条,所以那男人啥也不敢说了。这不说过年要回家,还得千八百的,不干不行啊!

唯一不干吃食大五她是卖小百,文具啥都有,大五是山东女人,听她讲是被这里的.小伙子吸引过来的,以前大五是干空车配货的,对象是大货司机,那时就看好大五了,追了大五三年俩人才结婚,也是小伙子没有辜负大五,自己也买了大货车,今年又买了百平的楼房,这不是吗,把农村老家的公婆也接来住了,大五啊漂亮又贤惠,公婆老满意了,对象不让大五干,大五老说钱怕咬手啊!孩子小不感觉,等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去了。自己还是执意的留在这小街上。

小街上的都是以女人为主的,男人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事去做,可我们中也有个特殊的老哥,他每到冬天就出来了,这个勤劳的男人,值得我们一说,一夏天到工地去干瓦匠都不少挣,冬天也不休息,老说家里需要钱,不干不行啊!也是老哥的妻子是个糖尿病,也不能干啥了,就靠老哥一人,孩子也努力,就读大学,学习尖子,给老哥省心,老哥就要去努力啊!老哥打小就跟父亲学习的占糖葫芦,这不手艺是一流,每天不少卖,老哥一人挺辛苦的,每天看他忙不过来,我们都帮他一把,可也是啊!小街上的每个人都没少吃老哥的糖葫芦啊!嘻嘻!老哥就是不想麻烦每个人,那天都是要收摊时,都会把糖葫芦塞给我们说;给孩子的!我有时也给把馅饼给老哥留几个,让他家去就吃个现成的啦!

人家都说商场如战场,可在小街上,你看不到硝烟,见天是欢声笑语,大家到一起互相帮忙,真是有这些姐妹们干的都不感觉是在干活啦!我就是不舍这的姐妹们,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啊!

人和人靠的是缘分,无论富贵贫贱,都不是必定的只要你去争取,一切不是不可能的离你远去的啊!人生都是苦在先,福在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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